林哲俊双手死死抓着冰柱顶端的边缘,双臂用力爬了上去,立足之地十分小,顶多让人坐着,躺着的话一定会掉下去。脚下的冰面如一叶小舟漂泊在雾海之上,周围的一切都藏匿在迷雾之中,林哲俊转了一圈,映入眼的只有茫茫白雾。
这让林哲俊十分犯愁,周围是否有其他的冰柱,他不清楚。冰柱之间的距离,他不清楚。脚下的冰面只有一步之长,不能让他提速跳跃。他平静表情下是沸腾的心境,想要回去跃过五米已经是不可能的,只能向前,赌三米的距离内还有冰柱。
林哲俊下定决心后,不再犹豫,一步迈出飞身一跃,落脚点正好是冰柱的顶端,一个踉跄,上半个身子悬在冰柱之外,幸好停住。擦掉冷汗,继续拼劲全力向前一跃,林哲俊心里一沉,完了。下一根冰柱距离他只有一米多一些,刚好被迷雾遮住,看不清楚。他全力一跳的距离将近2米半,在空中没有借力点,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跳过头,掉入悬崖。
一个人如果经历过数不清的危机时刻,那他一定会经历到麻木,麻木到极度冷静。林哲俊将手拼命向后抓去,下一秒,快速坠落的身体停止下坠。他背靠冰柱,单手抓住冰柱外沿。手臂又酸又沉,马上就会脱力。他咬紧牙关,想要另一只手反手抓住光滑的冰柱边缘,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,单手抓着的那块冰从冰柱上脱落,连人带冰贴着光滑的冰柱极速下坠。
下坠中的每一秒比一小时还要漫长,遥远的底部似乎永远不会到来。那一刻还是来了,林哲俊后背着落,他猛哼一声,屁股和肩膀很疼,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事情。他一直以为一失足便会坠向深渊,没想到冰柱顶端到下方的冰面只有短短的三米,浓厚的雾将这一切都掩盖起来。
“真是……”林哲俊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想法,这些迷雾害得他一直担惊受怕。
“现在该往回走。”林哲俊记得在洞穴入口处,罗莉曾将罗盘拿出来看,黄点已经在罗盘中央,但什么也没有看到,那说明黄点所标示的东西不是在正上方就是在正下方。
往回没走几步,漆黑的色彩从迷雾中浮现,没有边际的黑色形成一片宽广的海洋,一座座狭窄的冰桥伸向未知的前方。
林哲俊走上冰桥如走在两座山峰之间的钢丝上,每一步都惊心动魄, 此刻,风是死神的踪迹。手电筒的光往下照去,大约深60米,掉下去一定会摔成一堆肉酱。
“那点点红光是什么东西?”正在林哲俊奇怪之时,下方传来翅膀拍打空气的声响,一大团阴影涌动向上犹如一只巨人的手臂抓向林哲俊。他终于看清那团阴影,那是一只只浑身长满绒毛额蝙蝠,锋利的爪子折射着冰冷的光。这些的蝙蝠围绕着林哲俊发动攻击,只听见“撕”的一声,厚实的衣服被爪子割开一道口子,白花花的棉花被扯出来。
林哲俊双手护住头部,摇摇晃晃地在冰桥上奔跑,绒毛蝙蝠仍是穷追不舍。脚下冰桥硬生生地断在半空中,他停下左右扫视。
好在左边有其他冰桥,之间的距离差不多三米。林哲俊向左跳去,双手抓住冰桥,翻身上去,继续向前狂奔。又一个断口,纵身一跃,在前面的冰桥上滚了一下,起身却停下了脚步。在前方还是一个断口,脚下这座冰桥前后都断开,为什么还会在空中?
来不及多想,脚下的冰桥一颤,开始沉降。林哲俊提速起跳,跃进前方冰崖上的洞穴里。那些烦人的绒毛蝙蝠没有再跟进来, 在外面盘旋了几圈离开了。洞穴的内壁上刻满奇怪的纹路,令人惊奇的是这些纹路在黑暗中闪耀着五颜六色的光芒,就像穿梭在彩虹隧道中。
前方的转角处,刺眼的白光闪烁,张牙舞爪的人影被映射在冰面。林哲俊贴着冰墙,偷偷向内观望,罗莉站在一根冰柱旁边,冰柱上摆放着一只白色的精美盒子。这盒子与林哲俊梦见过的一模一样,这里的场景也一样。
罗莉将手伸向白盒,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锋利冰箭发出破空声,刺向罗莉。一根根冰箭密集地刺进罗莉的身体,远看好似一只刺猬,鲜血携带的热气流淌一地。罗莉趴倒在地上一动不动,沾着血冰箭缓慢地向外移动,接二连三地掉落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四散张扬的红色血迹凝结在冰箭的尖端仿若一支支绽放的红玫瑰,落地的瞬间,崩碎成数不清的红蓝晶莹。
虽然是第二次看见这种场面,但林哲俊依然十分震惊。罗莉缓缓站起来,要不是衣服上有一个个醒目的破洞,谁会相信她又“死”了一回。
罗莉拔掉身上的冰箭,再次将手伸向冰柱上的白盒,整个冰面剧烈颤抖,抬头看见洞顶如竹笋般的冰锥纷纷掉落,好似一场暴风雨。
冰锥填满每一寸的空间,恐怕连蚂蚁也躲不过去。视线穿过透明的冰,刺目的红色四溢。罗莉的脸上满是痛苦,不止身体上的痛苦,一定还有精神上的。冰锥滚落在地,残破不堪的衣服下露出白皙的皮肤。罗莉重新站起身来,将手伸向白盒,虽然痛苦,但她很坚定。
林哲俊看不下去了,“住手。”
罗莉疑惑地望着林哲俊。
“你会死。”林哲俊紧皱着眉。
罗莉却轻描淡写地说:“我知道。”她头也不回的将手伸向白盒,指尖碰到白盒的一瞬间。洞穴里七彩的纹路亮起来,比阳光还要刺眼。
一道苍老的声音在洞穴里回响,“你会毁了世界,我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!不会让你们活着离开……离开……”
狂风大作似野兽的怒号,一道道瓷白的闪电如水蛇般扭动着,时不时发出“滋滋”的声响。
罗莉好似一根避雷针吸引着闪电,闪电犹如锁链捆绑着她,电光流转,整个人疯狂颤抖着。她还有意识,抬起脚步向外走,摔倒,站起来,再摔倒,又站起来,第三次摔倒后,她站不起来了,她趴在地上坚定的向前爬。
“把盒子扔掉啊。”林哲俊看出来是白盒在吸引闪电。
罗莉根本没有理会他,继续艰难地挪动。
林哲俊穿着厚实的皮鞋,一脚踹飞罗莉手中的白盒。闪电消失了,奇怪的纹路彻底暗下去。罗莉生怕林哲俊会抢走白盒似的,扑过去,将白盒护在怀里。
这次闪电没有再出现,长久的安静之后,冰面剧烈震动如破碎的玻璃般四分五裂,扩散的裂纹如扭曲的闪电,一块块巨大的冰砸落而下,洞穴要塌了,这是要活埋了他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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